第三百八十四章 文学的意义 (第2/2页)
她表情澹然自若,但说出来的话很犀利:
“当网络作家已经能把作品创造出极佳商业价值的情况下,再以冲击人的思想为目的,极具浪漫地将故事写得具有神秘梦、幻色彩,以此表达强烈感情,令人拍桉惊奇,身临其境。”
“当网络作家把书中背景定为宇宙、外星、异位面,当网文中包含着战争、不朽、意志、神明、原罪、魔鬼、人与非人不同种族不同思想的碰撞…等等这样的内容时,传统作家却还在描写上个世纪的人和事情……”
“也许网文为了迎合大众,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,走得太玄奇太虚无缥缈,空有想象力缺少文学性。但当代的传统文学,难道就不显得有些小里小气,过度写实追忆又脱离大众了么?”
赵清歌是真的敢讲,她也是真这么认为的,她才是最认可当代文学已死这个观念的人,不然她也不会去放下传统的当代文学,转而研究网文。
文学批评家赵清歌,无所畏惧!
而且面对微微一愣的余桦,她还在继续说着。
“我是觉得这种过度的追忆,使得我们的文学陷入了格调底下的困境,而显出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。我们鲜有文学进行哲学与人性的思索,过于注重描写过去现实的种种问题,这固然没错,但不去探索当下存在的问题,不去天马行空的畅想未来,不去深究人性的复杂和人类的精神世界,就使得文学少了它本该具有的深度……余老师,您觉得呢?”
这个问题三人之前是有提过的,但李培风和余桦没想到赵清歌会问的如此直白,不容有半点回避。
李培风看了眼台下的表情兴奋的沉僚,心中暗道,你让我的问题有人帮我问了,老赵这话除了没说‘当代文学已死’这几个字外,表达的意思是一样一样的。
台下其他观众也被赵清歌的这段话问的精神一振,同学间小声议论纷纷,几个文学院的教授微微蹙眉。
赵清歌的这番话说中了很多人的心声,但也揭开了很多人的遮羞布。
“陈院长,这次讲座的稿子赵教授没有给你审核过目吗?”
一位文学院的老教授语气略有不满。
陈书诚摇了摇头:“这种讲座哪有什么稿子?确立主题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了。”
另一位教授委婉道:“面对全校师生的讲座,赵教授还是应该慎重些,用不用找人上台提醒她一下?”
“都是正常的文学讨论和文学批评而已,又没有聊出格的话题,有什么可提醒的?”
有和赵清歌同为网文研究方向的教授发声,也有保持中立的相劝:“再听听吧,只是面向校内的学术讲座,只要是文学,都可以讲,没什么不能讲的。”
至此,前排的各位教授陷入沉默,陈书诚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三人,心说赵清歌这时要给自己学生…不对,是要给自己的男朋友造势铺路了。
呵,传统网文融合,可算让她找到个可以树立的典型……便想借着余桦的力把李培风和网文往上推,真是师生情长不得了啊!
“这个问题实际是老生常谈了。”
余桦经过最初的愣神,很快也反应过来,笑眯眯道:“作家的想象力跟不上目前的魔幻现实主义现状,这是世界性的问题。不单单是国内,国外也一样。现实太荒唐,你永远赶不上它,我妒忌现实!我们老说文学高于现实,那是骗人的,根本不可能的。”
“至于《剑与法》这类虚构了一个怪诞世界的网文,虽然它背景不是现实世界,但我看它的内核其实和写实没有区别。写实走的是康庄大道,怪诞是走小道的,怪诞也好,荒诞也好,没有高下之分,目的都是为了抵达现实。当然,大路行得很安全,走的快,路边还有保安看着。”
“走小道的话可能会迷路,可能会绕远,可能更委婉,看着更有意思,更禁得起琢磨,但要注意低调……”
余桦看着李培风笑道:“老话说,财不露白,走小路你就要走的隐蔽些,不然容易遇到劫匪。这点我看你做的不错,相当克制。”
接着,余桦阐述起了先锋文学,转而又从先锋文学扯到了自己的年龄:“很久之前我还是先锋作家,但那是很久之前,我现在已经六十二岁了,你再让我们这一批人做先锋就有点不合时宜。什么年龄做什么年龄的事儿,现在我就温情一点,写实一点…至于未来,属于在坐的各位年轻人。”
“啪啪啪~”
热烈的掌声响起,赵清歌和李培风也跟着台下鼓掌,六七秒后,掌声才渐渐减弱。
讲座的话题变了又变,在沉重或轻盈中切换,历经激烈又回归舒缓。
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,赵清歌全程掌控节奏,眼看到了时间,便开启了问答环节。
因为吸取李培风上次开讲座时的教训,这次由赵清歌这个主持人负责指认谁来回答,对那些长相不错的女孩,任凭她们如何站起来将手高举,老赵也选择无视,更多的是让男生来回答。
问题大多不痛不痒,除了涉及到两人的作品之外,有的问余桦是否在写新书,有的问如何能在他手下读博。还有人问李培风的网文生涯是否遇到过什么挫折,自己若想写网文该从哪方面入手。
二人对答如流,眼看时间快到了九点,赵清歌挑选了最后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做提问者。
“我这个问题是问余老师和人间一两风两个人的,非常简单,那就是你们每人的稿费每年分别是多少?”
“哇~~”
台下一片惊呼,随后响起阵不小的笑声,显然,大家都很想知道。
有点棘手!
余桦默默和李培风对视一眼,二人默契的认为,这大概是这次讲座中最难的问题了,赵清歌那个都不算什么……
为什么?
余桦刚才都讲过了;财不露白!
二人一个是学校里的老师,一个是学校里的学生,若把稿费在这种场合如实说了,会在校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
余桦曾经面对朋友提出一样的问题,都选择迂回地回答:我靠《活着》活着。
这句话也成了一个热梗……
“你先。”余桦笑着客气起来。
李培风也谦让:“您是长辈,您先答。”
余桦哈哈笑:“我是长辈,我让你先答。”
哎呀,妈的!倚老卖老了?
李培风接过话筒,有点犯难,不过刚卡壳两秒的功夫,那个男生便拿着话筒笑道:“我希望两位都能如实回答,尤其是李培风学长,今天早上我还看到你是开着奔驰大g从小区里出来的!”
“啊~~”
“吁~~~~”
“渣男!
”
这回台下是喊什么的都有了,李培风不慌不忙地解释道:“这里我要澄清一下,那车是别人送给我开的,不是我买的,而且车还没有落在我的名下……至于稿费,我去年的稿费税后在两三百万左右。今年还没过完,所以我也不清楚。”
说完话,看向余桦。台下嚷着什么避重就轻,大大滴狡猾,李培风干脆装作听不见。
“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,但我的稿费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余桦更会睁眼说瞎话:“我有两个卡,一个是收工资的,一个是收稿费的,工资卡在我手里,但稿费的卡在我妻子手里……诶,这你倒提醒我了,等我回家去问问她,看看我每年的稿费是多少。”
……